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飄著細雨的午後,我帶著孩子搭著輕軌、轉乘公車,一路步履蹣跚的踏進國家人權博物館。在灰色的建築物前,我們尚不知道這幾個字的重量,只覺得天色灰陰陰的,下午不用上課,真好。服務中心的內部明亮溫馨,擺滿了關於歷史的足跡,幾名遊客坐在沙發上翻閱書籍,孩子們茫然的四處張望,試圖用眼睛去理解這個空間的組成,還有混雜在寧靜空間裡的硬梆梆的書目名稱--「轉型正義」、「人權」、「政治迫害」等等。

導覽員為我們播放了幾段與白色恐怖時期有關的影片,其中台灣吧的影片是我曾在課堂上與孩子們談論的。但無論影片多生動,那畢竟都是別人的故事,在孩子的心中實在起不了什麼波瀾。直到真正走進歷史的現場,戴上耳機、聽著導覽,看著一幀幀過往的照片與文物、走過一幢幢密不透風的建築物、一間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暗房,神色開始逐漸凝重。在仁愛樓看守所裡面有許多關押的房間,每間房間狹小的令人窒息,沒有一絲光線,沒有可以洗澡的地方,甚至還得把衣服堵住馬桶,才能勉強將水蓄集、舀水洗澡,更遑論活下去的希望。

【疑問老師】小學生公民課|理解才是改變的開始,走訪國家人權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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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慶幸有機會帶孩子們直接走入歷史的現場,也很慶幸生在現今的這個地方,能聽到導覽員溫柔又堅定地呼籲:「唯有理解歷史,才能真正避免不要重蹈覆轍。我們要知道現在的幸福與和平是多麼不容易。」孩子們後來在小日記上的回饋,也讓我覺得欣慰,雖然人權法治對他們來說過於生硬、艱澀,但試圖打開自己的心門去了解一點、心胸開闊一點,收穫總是出乎預期。

孩子們的日記回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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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外教學後還能做的事

其實真正意識到轉型正義這件事的重要性,也要歸功於研究所恩師-游佩芸老師所出版的這套傳記漫畫--《來自清水的孩子》。書中的主角蔡焜霖先生所經歷的一生,可謂台灣近代史的一個縮影。多少人在面臨日治時期、抗戰過後的悲歡離合,國民政府接收台灣時的身分認同、白色恐怖時期的人言可畏、經濟起飛之後的步步為營,一路上汲汲營營,在社會裡不停載浮載沉的活著,那份因生命的挫折而成長的堅韌,是我們很難體會的。

《來自清水的孩子》共分為四冊,每一冊漫畫的筆法、使用的媒材都截然不同,隨著時間軸的推移產生的變化,更讓讀者在閱讀時跟著作者的命運跌宕起伏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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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冊《愛讀冊的孩子》

1930年代,日本統治下的台中州清水街,小男孩焜霖在童謠和圖畫書的陪伴下無憂地成長。然而,戰爭焰火逐漸沸騰,遊行、空襲、徵召......誰也無法置身於外。終戰後,這個認真學習ㄅㄆㄇ、熱愛讀冊的少年,以為總算迎來安穩生活,怎麼知道,更巨大的黑暗正在前方等著他......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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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冊《綠島十年》

1950年代,白色恐怖籠罩台灣,焜霖因為曾參與高中讀書會而被捕。某日清晨,他與其他一千多名政治犯們被船艦載至綠島,成為被政府教化的「新生」。酷刑、威嚇、勞動、聽訓,白色恐怖禁錮了焜霖十年的青春,也帶走了他摯愛的人......。

在這冊裡面描述了無故被捲入白色恐怖事件裡的人們,如何莫名其妙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、渾然不知的漂洋過還來到火燒島(綠島),並在這個了無生機的島嶼上度過人生的黃金歲月。蔡焜霖先生在島上曾遇到一些人,陪伴他度過一段段艱苦的服刑時光,但這些人也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走向不可逆的命運,對於他們最後無聲地離去,能從書裡感受到蔡焜霖先生的遺憾與不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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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冊《王子時代》

1960年代的台灣,民生經濟改善,電影、電視、流行樂、戲劇等流行文化產業百花齊放,在兒童雜誌上連載的「漫畫」,更是孩子們的重要娛樂。也是在這時候,台灣的國際地位逐漸受到威脅,從台東偏鄉的紅葉少棒隊,到隔年赴美比賽的金龍少棒隊,接連的勝利激勵了台灣的民心士氣,也成為國族力量的展現。同時,那也是官方強行干預文化活動、打擊台灣本土文化與方言、實施嚴厲思想控制的年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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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冊《化作春風》

1969年底經歷兩次水災,王子雜誌社宣告破產,所幸,在親人的勸阻和鼓勵下,他決定重新開始。而台灣,也透過一波又一波社會運動的衝撞下,轉型為民主國家。然而,社會氛圍逐漸開放了,焜霖身上的「叛亂犯」印記就能夠螁去嗎?一雙兒女會怎麼看待自己曾到綠島「坐牢」的真實經歷?昔日情同兄弟卻慘遭槍決的難友蔡炳紅,究竟葬在何處,又能否獲得平反呢?

2023年,蔡焜霖先生仙逝了,直到我帶著孩子們踏進國家人權博物館,站在寫滿受難者的紀念碑前,我才真正理解到自己過去的所知是如此匪淺。任何的和平世代都是用多少人的血淚交織而成,過於安逸導致我們忘了珍惜、忘了了解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。又一年二二八紀念日,「在你放假的同時,有多少二二八受害者的罹難家屬仍為這一天而痛苦著。他們至今還不明白自己親人的去向、離開的原因,他們抱著遺憾與不安生活,卻始終找不到答案。希望藉由這些課程,能讓你或多或少明白台灣的過去,由你繼續去守護這份幸福與和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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